【聂卫】白露诡谭·章八（上）
所以说，字数都是守恒的；在前一章略掉的字数，终究要在这一章补回来……
很中二的一章
文中对诗歌与历史人物的解读完全为文章需要！同真实历史情况完全无关！本文作者对真实事件绝无任何不敬之意
人物不属于我，人物属于秦时明月
正文：
01
魏庸来到了白露镇后的湖边。
今日湖上的白雾异常浓厚，站在岸边时，只见一阵雾气茫茫。
魏庸是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同他做伴的只有他带来的一个竹筐。那竹筐被盖子掩盖着，泄露出一股强烈的腥臭气息。
魏庸把竹筐放到一旁，而后蹲下身，将手沒入湖中，似乎在翻找什么。半晌他的手重新露了出来，手中捏着一颗奇异的黑色石头，上面光华流转，映在魏庸眼中，变成诡异的光。
02
玄翦说完那句话便没再跟鬼谷二人对峙，先一步离开——黑寡妇短暂地拖住了两位年轻人的步伐。情丝无情，虽没能拖太长时间，但这一段时间已经足够了。
待盖聂卫庄赶到白露镇时，小镇已陷入一片火海。
玄翦站在火海中，宛如地狱修罗。
纵横对视一眼，齐齐冲了上去。
然而玄翦毕竟是罗网天字级的杀手，纵横二人联手，也无法在玄翦的剑下取得半点优势——打斗至一半，盖聂被玄翦借力甩至空中，而后被卫庄拉离轨道，同玄翦扔过来的血刃擦面而过。下一刻纵横跳开，脚下的房子蓦然崩塌。
盖聂眼尖，看见房屋下有个小孩。他身体的反应比思考更快，已然如离弦的箭一般救下了孩子。
然而就在他安置好孩子后，抬起头，却看见玄翦举着剑，冲着小庄的眼睛狠狠刺去！
那一瞬间，一切都仿佛慢动作——盖聂几乎用上了自己毕生的速度和力量将剑鞘掷了出去。
剑鞘打歪了下落的利刃。
但太晚了。
玄翦的剑插进了卫庄的胸口。
声音消失了，世界忽然静了下来。
02
湖边很安静。
魏庸将湖中捡来的石头摆在湖边一个特殊的位置，摆成一个诡异的图案。那图案既像是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又像是一个拥有多重触须的怪物。
魏庸摆完这个阵后，将竹筐打开：里面竟是一条死鱼与一段骨头。
“伟大之神的末枝与至亲之人的血骨……”魏庸喃喃道，眼中光芒愈盛：“群星归位时的光芒照射于克塔亚特的图腾信徒于深海中祈祷——”
他的话语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响，像是被什么东西驱使着，神志混乱，无法自控。
在某一刻，他的自言自语忽然停止了。
湖边一片寂静。虫鸣、鸟叫都消失了，连一丝风也没有。
魏庸忽然抬起头，开始了吟唱。
若是有旁观者在此，大约会大吃一惊。在这样一个三更半夜镇后湖边独自一人举行一个邪教仪式的场景里，常人大约会以为魏庸说些奇异的不详咒语。
但魏庸开口后——却唱起了歌。
一首从久远的过去跨越而来的歌。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横波。
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
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
03
盖聂抱着小庄滚进一侧的遮掩物。他的心跳如雷鼓，背后便是燃烧的落木，但他感觉不到背部被炙烤的痛处。
他将小庄轻轻放在地上，动作像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
“小……”他出声时才意识到自己声音过于嘶哑，咳嗽了一声：“小庄？”
尾音里有一点当事人没有察觉的颤动。
卫庄没有回应。盖聂下手飞快地解开卫庄的衣服——一切的动作都像是下意识的，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在看见卫庄伤口的一瞬间，他的手猛地顿住了。
卫庄胸口的伤正在以人眼能够辨认的速度回复。
盖聂在灼灼烈火中，忽然心底泛起一丝担忧的凉意。
但他已经无暇细想下去：卫庄睁开了眼。
他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睁眼——他受的是可以致命的重伤，此刻却没有疼痛：“……师哥？”
盖聂看了他一眼，接着看向卫庄身上本是伤口的地方。卫庄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而后——盖聂挨着卫庄，因此察觉到了那微小的动作——身体颤了一下。
有一瞬间，盖聂有一种冲动，想——
从他们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
玄翦追来了。
04
这歌原是一首悠扬的曲子，只可惜魏庸不识五音，荒腔走板的调子飘荡在湖上，听起来有一种奇诡的感觉。
「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
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
灵何为兮水中？乘白鼋兮逐文鱼。」
古时有诗人目睹奇观，那景象奇异玄幻远超人类之想象。他将此编成一首歌曲，传唱了一个神话。神话讲述的是女子与居于河中的神祗相爱，在天色已晚时，女子同神祗携手游弋河中。
魏庸吟唱时闭着眼，因此对身上的变化全无所知：他的眼睛逐渐突出，靠近眼尾的部分形成一片透明的薄膜。他的皮肤开始慢慢变得粘腻、湿润，在微薄的月光下泛起不详的光芒。随着歌曲的进行，他的手上、脸上，都慢慢浮现出一种奇异的凸起。
如果细心观察，会发现这种凸起层层叠叠，片状如指甲大小。
——同鱼类身上的鳞片，一模一样。
湖中开始涌动了。
从湖中心极深处的地方，传来低沉的声响。那声响震动大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不详存在正在慢慢苏醒。
诗歌的最后，水中的神祗终要回归，在他回归时，鱼类上岸，湖泊震动，一起迎接神祗的归来。而那女子的结局，诗中并未详说。
这首歌写作后不久，诗人投江自尽。
05
纵横对视一眼，将此刻的诡异情形先搁置脑后，起身迎敌。
倒是玄翦，赶过来后看见卫庄起身，动作流畅仿佛并未受伤，愣了一下。
而后他在火焰中大笑起来：“原来如此——”
“你是祂的‘种子’。”他突然口中吐出奇异的字句，“我说错了，你与我不同——你比我更加可悲。”
玄翦顿了顿，眼底忽然泛起一股令卫庄极为厌恶的、近乎怜悯的神色：“你永远也摆脱不了祂——除非疯，或者——”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便抬剑挡住了一次突然的凌厉攻击。
却是盖聂率先发动了攻击。
他的剑里有些此前没有的东西，是杀气。
“小庄不会疯。”他平淡地说，“也不会死。”
纵横同玄翦又过了几十招。但两人皆负伤，加之力竭，劣势越来越明显。
在某一个时刻，两个人跪在火海中，对视了一眼。
强者，会不会面对死亡？
在离他们不远的湖泊边，魏庸的吟唱到了尾声。湖泊已然泛起涟漪，大地震动。
［与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
——面对死亡时，技巧、速度、信念、理解，吉光片羽，尽皆成灰。
［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
——唯有求生的本能……用自然生命赋予的本能，活下去。
“合纵连横！”
［……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初生的传世之名响起时，魏庸的吟唱结束了。
笼罩白露镇七年之久的白雾忽而散了。星光璀璨，满月血红。
群星归位之时已至。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