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SS】仿生仙人掌球会梦见电子乌鸦吗 第九章
第九章 换脑
谁能想到我写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一章呢（抹泪）
正文：
01
“……这是唯一的方法？”
“是的，哈利。”
“……”沉默。“成功率有多少？”
“谁知道呢？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三十？”
02
哈利和斯内普随后陷入了短暂的平静，哈利自从和麦克谈过之后便不再提这件事，仿佛自己前几天没有像个纯正的格兰芬多对着一个从头斯莱特林到脚的前教授告白似的。
现在哈利出入DN1区越发频繁，他在除却自己所在这栋楼的其他领域都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乌鸦——这或许是好事，或许是坏事，但是哈利此时无法知道未来的事情。他不喜欢政治——他一直认为这是属于斯莱特林的领域。
而同西弗勒斯的聊天恰恰印证了他的这一点想法。
这几周给哈利带来的收获就是他奇迹般地学会了如何绕过跟斯内普聊天的地雷——简言之，就是不要聊私事，聊公事。
比如孤儿院的进展，比如很久以前提到的——反战基金会。
孤儿院的发展目前尚为平稳，但是哈利却在反战基金会的建立上遇到了各种阻碍。年轻的救世主在外面处理各种各样的杂难手续，回来对着西弗勒斯大倒苦水。
后者奇迹般地没对他进行挖苦讽刺。
“他们说收到审批之后基金会还需要挂靠一家由政府授予过认证的慈善领域的‘业务主管协会’，”哈利说，“但是他们的审批还有三个月左右才能下来。三个月！这意味着我得去古灵阁把银行资产冻结续冻三次！”
哈利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窗外。窗边还摆着仙人掌球的残骸，哈利觉得自己的内心此时和可怜的植物一样，被摧残得毫无生气，不能再好了。
斯内普从头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直到这时才开口：“波特，思考。你的所谓……‘反战基金会’，目的是什么？”
哈利眨了眨眼，“呃——我只是希望战争不要再次发生——”
斯内普冷笑了一下，“战争永远存在，波特。只不过不再以枪炮的形式存在了……我问你，假设这时的社会正处在战争的前夕，你的这个‘基金会’——你要怎么办？”
哈利一下子梗住了：“呃……”
“呼吁？安抚？给受损的一方发钱？”斯内普话里的嘲讽意味愈发浓重，“就算你把你的金库全部贡献出来，也不过是滴水入海。”
“那……？”
“没有‘那’，波特。”斯内普说，“掌控战争的唯一办法是掐住战争的命脉：暴力。当你成为暴力本身，波特——你就能够决定是否发动战争。军队、武器——如果这些东西都在你的掌控下，那么其他人就算想要发动，也无构成战争的材料。”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哈利有点头痛，“我只是希望开设一个能够警醒人们、同时帮助战后家庭的基金会——我想，我无意进入政治。”
“‘反战’本身便是政治立场。”斯内普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审批下不来，是因为把控着慈善的脖颈的，是贵族们。你挡了他们的道，他们自然不会让你好过。”
“可……”哈利皱起眉头，“我以为战后贵族们的经济都已经被中枢部收编了？”
西弗勒斯抬眼看了看哈利，哈利从神色里莫名读出一种“我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这种蠢人”的惊诧：“那只是皮毛，波特，他们甚至连贵族经济的核心都没有摸到——你以为倒了几家店铺便是受到重创？波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现在看到的所有店铺都处在贵族的掌控之下——他们掌握的核心并非表面，而是渠道。”
哈利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西弗勒斯闭了闭眼，哈利感觉他下一秒就要给他扣分了——等等，考虑到现在不能扣分，他可能会采用什么极端措施也不一定——哈利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打个比方，波特。”西弗勒斯敲了敲手下的桌子，“这张桌子。制造它的企业是来自苏赛克斯的一家平民私人企业——但你是在哪里看到这张桌子的？”
“呃……艾瑟特克百货？”
“而艾瑟特克百货则由扎比尼家控制——英格兰西部和威尔士的所有大型百货都隶属于扎比尼家——这意味着这张桌子能否出现在消费者面前，完全看展台租赁的负责人是否批准。”西弗勒斯说，“这便是如今经济的命脉。它不决定实物的生产，它决定信息的生产。”
“……而我的基金会也是。”
“而你的基金会也是。”西弗勒斯说，“你尽可以现在便建立这样一个基金会，但是你的基金会未经过审批，他们便有权利把你从数据网络上屏蔽。如果没有证明，那么你的基金会从法律意义上就并非一个’基金会‘。对于所有人来说，你的基金会并不‘存在’，哪怕它实质上确实已经设立了——波特，在这个时代里，信息才是存在的本质。实体只是一种辅助手段。信息定义一切，波特——哪怕人也是被定义者。”
最后一句话让哈利的思维停了一停。
有一瞬间他想问对方是不是知道了，知道他将要面临的一切；但最终哈利只是顺着原本的话题问题下去。
”……那我该怎么做？“
斯内普再次抬眼看了看他，这次哈利看不懂他的神色了：“基金会后牵扯的贵族关系极其复杂——最好的方式，放弃这个幻想，就立一个喊喊口号的慈善协会。相信我，所有人都会很开心。”
哈利瘪了瘪嘴，“除了我。……还有那些受到战争伤害的人们。”
“没人在乎。”
哈利原地变成炸成河豚的仙人掌球。且只剩残骸，奄奄一息。
“……我不能放弃。”
“当然，格兰芬多的传统。”斯内普冷哼，“不识时务的典型。”
格兰芬多看起来挺骄傲地接受了这个夸奖。他们的话题告一段落，哈利的视线再次落回那盆仙人掌球上。
“你真的不需要再买一盆新的仿生植物吗？”哈利问，“我记得它很喜欢你。”
“波特，不要把我当做需要宠物慰藉的小·孩……”斯内普缓慢地从牙里磨出了几个字，哈利简直能肉眼看见斯内普的耐心条见底。
“哦。”
格兰芬多难得识时务了一次。
03
过了几天，哈利给斯内普带了一束百合。
04
真正的百合。
在如今的世道里，真正的动植物市价都极高，有些甚至可以价比房产。而在植物中，花朵的价格又尤为珍贵，在市面上都是由政府管控，只有钱权具备者，才有资格购买这类东西。
斯内普看见那束花的时候眉毛挑得很高，视线落到哈利身上。
“我觉着你还是得养点什么，”哈利说，“麦克说对你的身体会好。”
斯内普——少见地——没有讽刺他。他的视线落到花朵身上，不置可否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然后接过了花朵。
没被讽刺，哈利本该高兴，但他笑不出来。
05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人相对和平地相处着。斯内普似乎忙着写起了什么东西，不过被哈利询问时都被对方讽刺回来了。索性哈利在学校时对机械设计也不太感兴趣（大部分是斯内普的问题），因此他就不再询问。
他现在的问题是金斯莱。
金斯莱——自上次争吵后到现在已经有小半个月的时间，距离两周时间的期限愈发接近。与死线日益逼近的相对的是金斯莱造访DN1区愈发频繁的频率。在斯内普的问题上，哈利和金斯莱僵持不下——哈利坚持斯内普不能够被暴露给公众，金斯莱则坚持斯内普必须回到圣芒戈接受治疗。赫敏往往会跟着金斯莱一块过来，主要是为了调和二者的矛盾。
因为不愿意打扰到斯内普——或者说哈利心里其实清楚西弗勒斯的选择——因此后来的几次，哈利都坚持和金斯莱到房子外没人的地方探讨。谁知到期限的那一日，哈利照常就这件事同金斯莱争论时，西弗勒斯竟然还是找到了他们。
哈利很吃惊：“西弗勒斯？！”
同样作出反应的是金斯莱，后者就直白多了：“我甚至以为你要当睡美人了，斯内普。”
“将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浪费在这种争论上，或许睡眠是更好的选择。”斯内普毫不客气地讽刺回去。
金斯莱的反应显然是已经司空见惯——哈利开始思考起金斯莱和西弗勒斯的熟悉程度——因为他熟练地无视了斯内普的讽刺，直接对斯内普说：“现在有一个问题——我想你可能并不知道，你需要换脑，对吗，斯内普？”
哈利的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瞬——什么都没有，完全的空白——紧接着是狂怒，冰冻一切的狂怒：“金斯莱·沙克尔！”
但几乎与他同时而来的是斯内普的回答：“我清楚。“
哈利短暂地卡了壳，像高速运转的机器忽然卡进了一粒小石子。他胃部灼烧，喉咙干涸，感觉自己的内部像报废的仿生机器人一样节节作废：“西弗勒斯？”
或许是哈利神色里的什么东西触动了他，斯内普的神色动了动，少见地流露出一丝近乎安抚的意味：“我比你多活二十年，波特，保护我是不必要的——你大约高估了自己在麦克的告知名单上的顺序，更何况，他还是个斯莱特林。”
“而斯莱特林总是自己保护自己……”哈利喃喃道，半晌冷笑了一声，“斯内普，你们斯莱特林总是不招人待见是有原因的。”
斯内普皱了下眉头，但罕见地没有说什么。金斯莱插了话进来：“那么，西弗勒斯？有关你的换脑，你知道多少？”
“足够我清楚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如果我想继续活下去。”斯内普回答，视线不经意地瞥过哈利，“我同意，但是我要求制定主刀人。”
“你确定？西弗勒斯，圣芒戈有最好的医生——”
“——以及允许的知情者。”斯内普说，“圣芒戈的医生最年长的那一半都是他教出来的，我不需要你的推销，金斯莱。”
“当然。”金斯莱耸了耸肩膀，“只是，为了必要的程序手段，中枢部必须有至少一个副部以上人员到场，西弗勒斯——”
“你本人。”斯内普皱了下眉头，又看了眼哈利，后者从刚刚直到现在一直沉默得可怕，”赫敏·格兰杰可以作为二次记录到场。我个人还有几个允许的人在场，这是最多了。“
“可以。”金斯莱干脆地答应了，“那么你预估大约要多久？”
“一个月以内。”斯内普说，再次不经意地扫了眼哈利，微微皱起眉头：“我还有一些……私人事务要处理。”
06
当天深夜的时候，哈利再次被自己投影屏上紧急的尖锐警报声吵醒。他暗骂了一声，熟练地套上外套就往斯内普的卧室赶，进入他的房间时却发现斯内普不同以往，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里——在以往的每一次回忆紊乱的时刻，斯内普都尝试离开这个对他陌生的地方——但这一次的斯内普仿佛融进黑暗里了，哈利几乎无法感应到他的生命气息。
哈利推开门的一瞬间，在斯内普眼中只看到无尽的黑暗和无尽的空洞。
但这种空洞在看见哈利的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火光：“哈利·波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
“现在是什么时候？”
“什、你在——”斯内普眯起眼睛，身上开始流露出一种近乎恐怖的气息：“你是谁？”
这是哈利第一次，实实在在地从斯内普身上感受到慑人的杀气。
斯内普的回忆曾经把他带到过他人生的各个时期，其中他攻击性最强的时候，便是刚刚毕业，加入食死徒的时候。那种时候他总是会把哈利认成詹姆斯·波特，在当时正是战争中的敌人。他们无法进行任何正常的对话，往往全部以斯内普单方面的攻击作为开始。但就算是那个时候，哈利也从未从斯内普身上感受到如此可怖的——几乎是黑暗的气息。
说来奇怪，哈利同斯内普相处那么久，很少真正意义上从斯内普身上感受到他作为一个食死徒的气息。那种长时间浸淫在黑暗里、乃至孕育得些许疯狂的偏执，哈利在贝拉特里克斯、芬里尔和黑魔王本人身上都能感受得到，甚而少数情况下他能从马尔福父子身上瞥见一二，但斯内普似乎保留着某些近乎理智的边界，这让他仅仅是个烦人的教授，而非一个可憎的食死徒。
“我是哈利·波特，教授，情况有一点复杂——”哈利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确实是——”
“证明你自己。”
哈利顿了顿，面上流露出一股悲伤。
“我曾经在你教授大脑封闭术时偷看过一段记忆，那段记忆令我开始反思过去所知道的一切的正确与否。“
斯内普盯着他，身体内的紧绷缓慢地消失了。气氛也变得安全了起来。
“哦？我竟然从救世主口中听到‘反思’……令人感动。“
但他面上的表情却被憎恶所扭曲了：“怎么？你终于下定决心，要来杀我了？”
哈利愣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
然后他意识到了。意识到西弗勒斯回到了哪个时期。
“我……”他清了清嗓子，感觉喉咙干涸得可怕，“我——我知道了，教授。我知道你并非自愿。”
斯内普眯起眼睛，“你又知道什么？哈利·波特，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抓走，送给黑魔王——”
“是啊，”哈利低声喃喃，“早就可以这么做了。”
但哈利却一直没有意识到。
“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他继续问，感到悲惨，“被人所误解？被人叫做‘懦夫’？”
“不·要·叫·我·懦·夫！”斯内普像是被点燃了，突地站起来，脸凑到哈利面前极近的地方，面色狰狞。那些话语像利剑一样刺穿哈利——直到后者忍无可忍：“斯内普！”
斯内普并不在乎。事实上，哈利的怒气像是对他的一种鼓励一样，他的笑容里几乎有种恶意的畅快——但下一秒这种笑容就消失了。
哈利——已经长大的年轻人，中枢部的傲罗高级顾问，在各类战斗中身经百战的战士，果断地把斯内普制住，压在床上：“我不认为你是懦夫，斯内普——事实上，我尊敬你——”
“不如让我去相信黑魔王现在一心向善——”
“我甚至不仅仅是尊重你。”哈利平静地说，“一般没人会想吻自己单纯敬佩的人，不是吗？”
哈利认为自己完成了世纪壮举。因为他成功地使斯内普卡壳了一秒钟。但随后狂怒扭曲了他的面孔：“永远也不可能！”
哈利——甚至气笑了：“当然，你爱的是我母亲是吗。”
斯内普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但未等他说话，哈利忽然摸上自己的生物芯片投影屏，按了什么，斯内普突然昏了过去。
哈利抱着斯内普，脑袋埋在斯内普脖子里停了很久。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怀里的人终于有动静了，但是罕见地没有挣扎。哈利也没有放手，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
不知道这样在黑暗中过了多久，哈利听见对方一声叹气，“我还不想死于‘被救世主拥抱窒息’——放开我，波特。”
哈利没有放手，闷闷地问：“你那时是不是特别恨我？”
“你似乎问反了，”斯内普审慎地指出，“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
“但你讨厌我……”哈利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抽了抽鼻子，“你救我只是……”
只是因为我的母亲。
斯内普沉默了很久，最后缓慢地说：“我从不想让你死，波特。”
“……只是如此？”
空间里再次陷入安静。月光被微云遮住，然后又缓缓漏出。
“等到换脑之后，波特。一切等到那之后吧。”
哈利沉默半晌。
“好。”
-TBC-
